张东晨说:“我不想。”
邢朗很意外,重新认识了眼前少年似的端详他许久,才问:“为什么?我们现在有佟野的口供,证据确凿。你有权利追究当年参与这件案子所有人的责任。”
张东晨看着他的眼睛,脸上露出一抹苦涩的笑:“我什么权利都没有,我仅剩的权利就是好好活着。”
听到这句话,邢朗再次感觉到胸腔里某个角落渐渐地破碎了。
“你害怕?”
哑然许久,邢朗才问出这句话。
张东晨坦然点头,垂下眼睛看着桌上的骨灰盒,轻声道:“没错,我害怕。我不懂官场中的法则,但是我明白蝼蚁撼树有多难。我生活在社会边缘,拥有最低的社会等级,我太平凡了,谁会听我说话?像我这样的人谈论自己的公平和权利只是一个笑话。你说得对,我的确害怕,我怕坐牢,怕失去自由。坐牢的那两年,我有很多次机会一死了之,但是我没有,因为我更想活着,现在我出来了,我的命还在,我更想活着。”
最后,张东晨说:“我不想行使自己的什么权利,追究什么人的责任,我只想活着。”
我只想活着……
什么时候,一个人的愿望和祈求竟被金钱和暴力所笼罩的社会打压得如此凄惨?
邢朗心里很清楚,从来都是如此。